《只为路上与你相遇》

作者:黎欣

目录

4.2 索南达杰的藏羚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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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2年9月

地点:可可西里藏羚羊保护站

人物:黎欣

事件:到达慕名已久的可可西里保护区,想要探寻老一辈藏羚羊保护自愿者的足迹。

出发前的几个月,无意间读到了梁从诫先生主编的《为无告的大自然》。其中有一篇是作家金辉作为志愿者与杨欣一起建索南达杰保护站的纪实文章。文章详细介绍了他作为一个志愿者在那段时间里所付出的一切。还有一些关于建保护站的视频。当时杨欣为了纪念索南达杰,同时也为保护藏羚羊,通过自己的努力筹集了30万元购买了一批建站的建材,因为没有多余的开支便从全国招募了志愿者来到可可西里建站。当时的志愿者自己出车费自带锅碗瓢勺来到这天寒地冻又高反的地方。有时候连最基本的食物供给都不能保证,但是没有一个人因为这些困难而退缩,直到最后完工,每人只带着一条哈达离开。

看记录片的时候看到有一段杨欣说的话:说是在这里最难得的就是吃到蔬菜。这种事情在高海拔地区太平常了,格尔木的蔬菜原本就是从内地运来的,已经不能说是新鲜蔬菜了。在从格尔木运到这里,在高寒地区很多蔬菜直接就被冻烂了,要是想吃到绿叶蔬菜就更加是一种奢望了。

这句话一直都回荡在我的耳边,每当我听到索南达杰或者可可西里,我就能想起这句话来。因此,这次到了格尔木之后,我给自己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要带一些蔬菜到保护区。我知道现在的条件和15年前大不一样了,但这一直是我的一个心愿,这次一定要了却。

在格尔木买了白萝卜、胡萝卜、卷心菜、花椰菜和大蒜,而且马上过中秋了,还特意买了两个柚子。

从茶卡搭上朱大哥的车到格尔木。快要到达格尔木的时候,他问我明天是呆在格尔木还是往拉萨走。我把要买菜到索南达杰的事情和他说了之后,他愿意第二天早上在路口等我。就这样,一个棘手的问题在不经意间解决了。

当我们到达保护站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我将所有的东西搬下了车。此时在房间里的一个穿着警服的藏族汉子正好出来倒水,见他出来我便招呼他,顺便让他过来帮忙拿一下蔬菜。他只是瞟了我一眼,然后拿着杯子回屋去了。我想应该是我说话的技巧不对或者是他没有听清楚我在说什么。

当我要走到他进出的那间板房的时候,他把我拦住了,并说那里是他们休息的地方不能进去。我知道这样的情况坚持要进入是很不明智的,也没有必要。于是我就把拿来的蔬菜放在了门口,并向他说明了送蔬菜来的缘由。

他看了我两眼,应该是觉得我对保护区的建设还有一些了解。于是放下了他的坚持:“进来吧,把包放在门旁的凳子上。但是不能拍照,不能到厨房去,把菜放在厨房门口就可以了。”然后,他在厨房门口接过了我手中的蔬菜。

“里面还有两个柚子,给大家过中秋节用的。”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接着说:“不要进厨房,这里都不能拍照,要拍照可以到外面去拍。”此时从厨房出来另外一个高大长发的藏族汉子,对他说道:“面都放下去了,等下熟了你自己端起来吧。”说着他穿过门廊到那个有藏床的屋里,灌完了烧水壶里面的热水,披了件大衣骑着摩托车走了。

我走进屋里,里面摆着两张藏床,被子叠得很整齐,茶几前面是一个灶台,暖和极了;靠近窗台的角落里是一张办公桌,一台台式机正在放着藏族歌曲,外接音箱高声地唱着曲子。我没有一点高反的迹象;喂藏羚羊的奶瓶就放在一个塑料筐里面,此时正在窗台的正下方静地待着。

“我晚上能住这里吗?”

“可以,就在后面那排房子里?”

“好不容易来一次,想在这里多呆点时间。”

“40块一个床位,下午的时候我带你过去。”说着他就去厨房了,回来的时候端着高压锅,那里面是一锅飘满了油花的面汤,他拿着碗吃起面来,坐在火炉前看起连续剧来。

我也从包里拿出压缩饼干打算就着热水吃起来。他见我拿着饼干,就问我要不要也喝点面汤。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意,因为此时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就着带腥味的面片汤吃下难咽的压缩饼干,这个午餐滋味百态。

当我吃完了这些之后,便问他喝了汤的碗怎么处理(他说过不能去厨房)。他说:“那你洗好放到厨房去吧。”我想他是非常不喜欢洗碗的,尤其是为我洗碗。我将碗放回厨房的时候,厨房桌子下面的蛇皮袋上放着一滩内脏模样的东西。看上去很新鲜,我不能确定究竟是什么。便蹲下来仔细看,用手按了一按,没有任何被冷冻过的迹象。有完整的肠子胃心脏肺部和气管等器官,有些地方外面血液已经凝固,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除了知道这是动物的内脏,对于我来讲其他的什么我也不能确定,便起身离开了。

保护区后面空旷的原野中安静的羊群。

不多时外面来了两辆越野车,其中一辆是从四川过来的。车身上写着某某户外俱乐部,车身上布满了黄泥。一问便是从川藏线上开过来的,准备带着客人回成都去。我便上前和开车的大哥聊了起来。

王大哥是四川人,2001年在保护站这里做过志愿者。他说那时候只有中间这一栋建筑是可以住人的,旁边的展览馆一部分以前是厨房。那时候杨欣让展览厅随时开着,只要有人来了就给他们讲起来关于可可西里保护区的各种事情。

说到此时,展览厅的门开了,大家都朝那里走去,王大哥也拉上我一起去看并向我讲述那些标本背后他所知道的故事。以及一些已经再也看不到的标本的故事。展厅的墙上挂了一些“野牦牛队”以前巡逻的照片,当然少不了一些对索南达杰自然保护区重量级的媒体报道。

那警察打开展厅的门之后便一直守在进门处的玻璃柜台边。那里面摆着一些保护区的明信片,他一步都没有离开过那里。当我问起明信片多少钱一张,是否可以单卖时,得到的答案是70块钱一套,不单卖。

保护站在一番喧嚣之后又归于平静了。我们又坐在火炉边,这次我问起喂养小藏羚羊的事情来。

“你中午要不要喂羊羔?”

“中午不喂,到了晚上的时候再喂。”

“那等你为羊羔的时候我能和你们一起吗?”

“不可以,我们不让外人去喂羊羔。你想喂,给50块钱就可以。”

“我晚上住这里等你们去喂羊羔的时候,跟着你们去,可以吗?”

“不可以。”他最后断然拒绝了。我没有再多说什么。

此时外面响起了汽车的鸣笛,车里面出来一男一女,年纪都比较大。见我站在门口便很友好地对我打招呼,并朝我这里走过来。随后管理人员出来了,告诉他们不能进来,那女的便站在台阶下面对他说:“我们能不能来这里做志愿者,很佩服你们这些人,我们都看了你们的纪录片。”

很显然,对于这样的要求是容易被拒绝的,那男的便在女的耳边嘀咕这说:“我就说了,不是可以随便来做志愿者的,是要申请的。”

我走下来和他们站在一起,告诉他们再等一会儿,就会有工作人员打开旁边展厅的门,那时候就可以到展厅里面去看看了。那里是可可西里保护的浓缩。

我知道,我该走了,在这里我已经没有再住上一个晚上的必要了。

此时我的耳边响起了朱大哥对我说的话:“我以为你要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回拉萨呢,还想着你能给我做个伴,现在我又是一个人了。”

注:我一直不能理解王大哥所说的深层次的含义,为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直到我后来看了《平衡》才知道,藏羚羊这美丽的精灵依旧奔跑在可可西里,可已经不是索南达杰、扎巴多杰和杨欣们的藏羚羊了。直到此时我才知道我和那对中年夫妇为什么会那样被那样拒绝,因为我们都搞错了对象,我们口中所说的“你们”是“野牦牛队”是杨欣是和其他的志愿者,而不是“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管理局”。至此了然。

给蔚然:

亲爱的,我也是第一次来可可西里保护站,如你一样,我并不知道以上的那些东西,我也是怀着期待的心情来的。

你无比尊重的梁从诫先生那时候来到这里肯定不是这样的,我们一起看的纪录片里面杨欣他们抓鼠兔的时光也已经不会再重演了。我知道对于你来说这是一个梦寐以求能到达的地方,即使我所看到的那些确实存在,即使那样会让你失望,但是有一天你还是会来到这里。

我唯一的希望是,当你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让你拥有的梦不被打破。

在可可西里空旷的原野奔驰的火车经过我的身旁,我高声呐喊:我爱你!希望它能将我的呐喊带回北京,让你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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