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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疆境内搭车总体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而唯一时间比较长又出现意外状况的就是在贾登峪。
在游客住宿区前面的公路上等车,还未站稳脚跟就有好几个哈萨克族小伙子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我要不要车,到哪里多少钱。
我一下子招架不住,也不想解释。便一声不吭地找地方坐了下来。
“是个哑巴。”然后他们就一哄而散了。
太阳从松林的那头翻过来了,车也开始多了起来。一辆满载着女人和小孩的车停了下来,司机看上去很年轻。
“坐不下了。”
副驾坐了一个女人还抱着一个小孩,后排一个女人和两个十一二岁的男孩。
时间等久了,我觉得应该换一个位置搭车,一来换换运气,二来也能离开那些哈萨克人异样的眼光。
就当动身之时,那辆车又回来了,在我面前停下来。
“你上车吧,大家挤一挤。”
“不方便的话就算了,你这么多人,他们坐着也不舒服。”我看着那两个男孩,我要是再进去的话,就要被完全被压缩了。
司机还是坚持。我盛情难却。
上车后司机便和我这个远道而来的人交流起来。
“搭车?就站在路边这样等?”
“大部分时间是这样。会有点困难,但是每天都会遇到像你这样的好心人。”
“是呀,我这人心比较软,我看你在那里估计今天要坐上车也挺难,想了想还是带上你算了。”
“谢谢你,你这是带家人一起出来玩吧,我来的时候也遇到一家人出来自驾旅行。”
“不是呀,他们和你一样,也是搭车的,都是我的客人。”
......
“这是运营车辆,要给钱的?”
司机从后视镜里面瞟了我一眼,然后给了我肯定的回答。
我们的谈话就此进入另外一种模式。
“到布尔津是多少钱?”
“80,这个是标准价格,我从来不多要。”
我看了看腰包里面的现金,“20块钱你能把我带到那里?就直接让我下车吧。”
车过检查站,小孩子要方便,趁此机会给了钱立刻下车。除了司机其他人都特别开心。
下车的这里正好是一个观景平台,三个哈萨克族的小孩穿着民族服饰牵着小羊就站在那里,等待游客的到来,她们什么话都不说,等游客给她们拍完照便开口了。
“5块钱。”围着游客伸手要钱。
有些人抵不过,就给钱了。还有些人就是不给钱,关上车门就走了。那孩子用手捶打着车门,口中说着骂人的话。
道路两边没有任何遮拦,10点钟的太阳当空照,酷热难耐,瓶中的水很快就喝完了。
此时要找个有荫凉地方的心情比搭车还要迫切,于是我决定再次挪动位置。
一动起来情况就有了变化,一辆商务车停了下来,在听说要搭车之后很爽快地让我上了车。
“小伙子不赶路吧,我要把朋友送到机场去,才能继续走。”开车的陈大哥很健谈,看上非常稳重。
“不着急,今天能到布尔津就行。”
“去布尔津然后你去哪里?我们会直接回阿勒泰,你要不要去。”
“我正好也是要去阿勒泰。”
那么长的时间还是没白等,这下一口气到阿勒泰,省事多了。
我对阿勒泰印象最深的是一部关于这里淘金的电视剧,那时候太小,完全理解不了,现在连名字都记不起来,仅仅有模糊的记忆罢了。
到达阿勒泰时间尚早,坐着公交车在市区转了一圈之后,我决定不在这里住了,直接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北屯。以前的屯兵之地。
在市区郊外的加油站前面等车,一辆黑色的出租车停在我面前,问我要不要上车,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因为我看到出租车时并没有伸出大拇指拦车。而且那时候车里已经坐满了人。
“我没有拦车呀!”我不解地问着他。
他看了我一眼,骂骂咧咧地就上车了。然后在我面前掉头往市区去了。
这连方向都不对,太疯狂了。
不过还真是有再次掉头过来的车。
“我们刚刚已经开过去了,想想你站在路边伸手应该是要帮助就回来了。”彭大哥和他的爱人要前往在市郊购置的庭院。
“应该是开得挺远了,我记得你这车。”
“是,大概有5公里。”
“真是太麻烦你们了,简直就是给我一个大礼包。”
“我们以为你是要去机场赶飞机的,怕你误了飞机。”原来另有隐情:“最多也只能把你带到机场附近,我们到那里就到了。”
彭大哥在农村买了一栋房子,门前有个院子,里面种满了蔬菜和水果。西红柿多半掉在了地里,门前的海棠果掉了一地,一串串葡萄挂在架子上更像是装饰品。
“吃不完,每周都有很多朋友会来摘一些菜,还是吃不完。”彭大哥幸福地烦扰着。
而我也很烦恼,他爱人给我装了一大袋西红柿和海棠果,足有5公斤重。
时间不早,还要赶路,我就这样重装前往北屯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看着这不宽的县道,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车经过,而且要走那么远的路才到北屯。
驶来的第一辆车是一辆大型的吊车。我内心默默地念着停下来停下来。心诚则灵,它果然停在了我的面前。
这是第二次坐上这么大的卡车了,头一次还是在云南。车内依旧宽敞,我们行驶在夕阳西下,被向日葵簇拥着的道路上。
北屯有一座平顶山是成吉思汗曾经的点将台,据说现在已经改建成为一个公园,我想着既然是公园必定就有凉亭草地之类的可以用来扎营。
公园附近真是黑灯瞎火,走到山底已经累得不行。一问当地人说走错了,需要绕到旁边的一条路上去。
以为不远,谁知竟然要上一个很长的坡,到达坡顶时已经几近歇菜了。
看到不远处的亭子射出的灯光,我想今晚我就“入住”那里吧。
整个公园除了亭子顶部有微弱的灯光,其他地方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突然右脚脚底一空,身上30多公斤的背包使得重力加速,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还没来得及感受被崴的脚的剧痛,小腿抽筋之痛又袭上心头,我只得直直地躺在地上将腿伸得笔直。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感突然占据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我木然地躺在那里,极力地望向深邃的天空,但是什么也看不到。
抽筋终于有所缓解,我试着抬起两腿,再动动脚踝,谢天谢地,崴得不是很严重。
将压在胸口的背包扯下,再将背后的背包解开,慢慢地站了起来。一切又回到正常。
一瘸一拐地走到亭子里,仿佛在海洋中被暴风雨袭击过的船回归到了宁静的港口一样。
亭子里有一家人在那里乘凉,男人见我背着包,便和我打起招呼:“出来旅行的吧。”
“是的,北屯的治安怎么样,晚上在这里扎营不会被人抬走吧?”
“还好,到了深夜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
女人牵着孩子站在身旁,那小孩子喜欢说话,一直就没停过。
“我给你两个海棠果。”小屁孩看了一眼父亲,希望得到允许。最后他两只稚嫩的双手吃力地拿着果子。
“你是哪里人,都走了哪些地方了?”
“从江西来,这次专门走国境线,现在到新疆是第四个边境省。”
“这个路线挺长的,应该要很长时间。你怎么一次性走这么长的线?”
“我参加《中国国家地理》“校园行知客”的比赛,参赛的计划就是搭车走国境线,送全家福。”
“我是《中国国家地理》的忠实粉丝,我收集了2000年以来的所有杂志。我听过这个比赛,但不是很了解。”
“收集那么多杂志真是要很多精力,我们比赛有一个选手有一本创刊号,你一定感兴趣。”
“是呀,现在创刊号很少,不好收集。”他接着说:“要不今天晚上你和我们一起回家吧,条件不是很好,但是能有点吃的,能洗个澡。”
我看着这个年轻的家庭,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会不会影响到你们,我这一身臭气熏天的,好几天没洗澡了。”
“没事,家里也就是我们仨,现在天热,我们爷俩也是天天打地铺。”
就这样,意外地被邀请到王大哥的家里。我唯一担心的是我穿着厚重的鞋子经过这么多天的发酵会持续不断地散发出的特殊气味。
到家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鞋子扔到窗外,然后我进入浴室。
王大哥将我带进家里的书房,其中一角的整个橱窗都是他收集的杂志。他特意找出2010年第12期,倒数第二页有关于第一届“校园行知客”比赛结束的报道。
“真的是你,这下错不了了。”
王大哥是河南人,大学毕业后先是在内地工作了几年,前几年和爱人一起来到北屯,现在就职于北屯中学。
他和另外的一位同事同样爱好旅行,上个月刚刚完成了从北屯到和田的自驾之旅。他向我讲述了行驶在沙漠公路上的那种极度的苍凉之美。
当然最惬意的就是吃着他们刚刚从和田带回来的大枣和无花果。
想想今天早上还在贾登峪的路口被所有人怀疑我能否搭上车,而现在却享受着这么好的待遇。经历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转折和意外,我感到非常幸运和开心。无论多么艰难,有些人只是为了与你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