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内容归本站版权所有,未经授权,不得转载。已经青蜜书面授权的,使用时必须注明来源:青蜜qing.me
时间:2012年10月
地点:阿里
人物:黎欣、马达、军哥
事件:神山圣湖的摩托之旅。
马达和军哥计划十一骑行阿里,太让人激动了。
到达樟木的第二天下午,我们便出发了。军哥比我们早一天从拉萨出发,最终我们在萨嘎汇合。
在马达同事的目送下,我们沿着樟木的岩壁公路向高原地带攀升。行出大概10公里,马达说今天摩托车不爱走,无论怎么加油只是2500转。因为考虑到我们带着高山一般的行李,以及我这不可小视的体重,我们高度一致地认为重量问题是导致这摩托车走起来软绵无力的一大重要原因。再加上当时油料不多,并且又是从2000米的森林地带前往3500米以上的高山草甸带,诸多因素都让我们相信外部结构的变化会在不久的将来得到实质性地改变。
车过聂拉木之后,我们便开始在3500米以上的高原地带行走。刚刚加满油,马达感觉稍微比之前好一点了。这让我们都如释重负。
艰难地翻过通拉山和一个不知名的小垭口,便是一路下坡。最终我们到了前往吉隆县的三岔路口,路牌写着:吉隆县、西夏邦马峰、希夏邦马峰大本营、希夏邦马峰自然保护区。前年来这里的时候还在修路。从山坡上看这条土路被开挖得像是打仗时候的战壕。那时候马达就和我说起过这条路。他们单位对口援助了一个在希夏邦马山脚下的希望小学,每年都会把捐赠的物质托运过去。因为这里几乎是藏区旅游的盲区,无论是人文还是自然环境这里都让人激动不已。一直以来我也被这鲜为人知的三角地带所吸引着。
在平坦的道路上走了3个多小时,我们来到了大马拉山的脚下。马达指着那清晰可见的“之”字型的山路告诉我:“翻过去便是美丽的吉隆沟了,可是今天我们还要赶路,从阿里回来的时候如果有时间我们就去看看,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说完,我们便一头扎进了前往萨嘎的土路上,顿时尘土飞扬。
进入土路不久便看到有一块已经斑驳的公路界碑上模糊地显示着70的字样,此时已经是下午19点了,这就预示着我们必须要赶夜路了。
虽然赶路心切,可是当我们看到成群的藏羚羊悠闲地在山腰踱步,错龙湖面倒映着中秋的明月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停下来欣赏一番。湖那头山脚下藏族村落的炊烟若隐若现。不知道藏族同胞是否也在过中秋节,我都不知道那时我是否想家。或许内心深处想得更多的是父母不要为我的远行而担忧。
这是我离家最远的一个中秋节,去年的中秋节也是在很远的地方度过的。那个黑龙江东部的深山中的塔山林场过的中秋。那天月光如今日一般皎洁,高高地挂在天空,映衬着深邃的森林。此时那里的月光应该快要接近中天了。不知此时李叔和谁一起举杯邀明月,是否还会有像我一样的旅行者?是否还会做那道可口的葱爆全鱼?那白白胖胖的大饺子还是韭菜馅的吗?小白一定还是会静静地仰着头等待着丰盛的剩宴。
藏区的夜是突然变黑的,刚刚在山脚下还能凭借微弱的光线看到路,20分钟后到达垭口的时候便无法分辨出道路了。一辆没有车灯的手扶拖拉机在我们快到山顶的时候突然从拐弯处出现,吓得我们出了一身冷汗。不过难以理解他接下来是怎么下到山底,怎么回家的。或许他们有和我们不一样具备的特殊能力吧,他们才是这片土地上的主人。
经过10个小时270公里的行程,我们在晚上9点半到达萨嘎。当我们在雅鲁藏布江对岸看到灯光点点的萨嘎县城的时候,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军哥已经在县城恭候多时了,他是典型的好男人。只要和他一起出行,吃喝住行一样都不用管。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他竟然找的是去年我搭车走国境线入住的旅馆,而且前年他和青姐骑行新藏线时也是住的这里。
第二天我们将所有的行李都放在了军哥的车上,以减少负重,但是却发现没有得到任何改善。出发大概一小时后,马达突然回忆起来:摩托车没劲,无论怎么加油转速都上不去,是不是上次换过的一根油门线出了问题。因为樟木找不到合适的油门线,他便托人从对面的尼泊尔摩托车修理行带了一根过来换上。停车检查后发现,因为尾端末梢油门线没有卡扣,加油到达2/3处便不能在再给油,手动将其卡紧,转速立刻上升到3500转以上。怪不得油耗比平时大车还不动。
虽然找到了原因,但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工具,也没有良好的修车技术,一次次地修改维修方案,一次次将剪好的油门线再次剪短。在海拔4500多米的地方低头做事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蹲着太难受索性就坐在地上。当时衣服也穿得多,肚子也是挤着的,再加上低头造成的缺氧,坚持不了十几秒就要抬头坐正以保持呼吸通畅。忙活了半天却发现情况越来越糟糕。那根可怜的油门线在我们的折腾下还不如最初的情况好,而我们三个感到绞尽脑汁就快缺氧了。无奈之下,只好暂时将油门线装回去。马达按照以前的经验,捡来了一块石头,顶着油门,此法果然奏效,实乃惊为天作,摩托车竟像脱胎换骨一样跑了起来。
就这样一个石头顶着油门马不停蹄地一路到达帕羊。杨军知道这里有一位修摩托车很厉害师傅,或许他能帮我们解决现在这个棘手的问题。师傅看了车之后,首先将油门线换掉,接着打开空气滤芯,里面沾满了机油。按他的话说,现在的摩托车是被捂着了鼻子,通气性不好,因为找不到同型号的滤芯他只好将这个滤芯清洗干净,以保持良好的通气性。这次摩托车是彻底摆脱了羁绊了,活脱脱地跑了起来。
人和车在帕羊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之后,翌日便非常顺利地到达普兰县城了。谁知这一切的纠结没有就此结束。当我们到达普兰的时候便开始四处寻找住处。本来还想着要找一个干净点能洗澡的地方,就此还特意咨询了执勤点的警察。谁知一问却告诉我们那里的旅馆已经住满了。普兰县城就两条街,我们把那两条街跑了三遍都没能找到一个有空房的旅馆。最后实在无奈,只好选择搭帐篷。警察的执勤点刚好设在县里文化广场的旁边。刚刚还在的那几个警察已经不见了人,在这里的一个小孩也做不了主,我们只好等着他们回来再作打算。
刚刚出勤是警察因为有旅客打电话说他们找不到住的地方,竟然报警求助,警察也没办法,也不能让这些人在街头过夜吧。就开着车满县城地帮他们找住的,宾馆都住满了,最后没办法只好安排住到别人家里去。而我们要在这扎帐篷他们也是痛苦地答应了,这可比让他们帮我们找住的省事多了。而且它们还告诉我们检查站可以充电,热水也是可以随便用,这可比一般的旅馆服务还要好。通宵有人值班而且还有摄像头,这安全级别没的说。
从普兰出来后不久便有一条扎达便道可以直接通往扎达土林。而且比走大道少了100多公里。在向当地人确定了那条路可以走后,我们便一头扎进了这条便道。而这条路绝对配得上它的名字。
出拉昂措的沿湖公路不足10公里,便看到一个藏族男人赶着羊群往山谷里面走去,想必这就是他们口中说的牧场了。之后在山脚下便能看到有5、6顶帐篷,有些帐篷边上还停着小卡车。等我们走近,从第一顶帐篷出来了一个藏族阿佳。当时只见我们两个在那唧唧歪歪地问路说个不停。那阿佳眼睛瞪得老大就是一点反应没有,我们才明白她听不懂国语。正要走时,又出来一位,她便直接接过话来:“一直沿着这条路走就能到扎达了,前面也有路。”那时我们两个被曲珍那流利的国语给怔住了。
曲珍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姑娘,她的美丽不仅仅是因为俊俏的脸庞。也因为她清澈的眼神,里面没有任何世俗的杂念。这种眼神在我们周围已经灭绝了。当时马达跟曲珍调侃我:“你看这个从国际化大都市来的人,眼睛都是浑浊的。”
曲珍在地区上读过高中,之后不愿意再上大学,便回到家里的牧场放牧。他们上周刚刚从山里的夏季牧场搬到这里的冬季牧场。男人们都出去放牛放羊了,家里留下曲珍的妈妈奶奶,以及刚刚会走路的妹妹和两个多月大的弟弟。他们觉得给还不会走路的孩子拍照是不吉利的,会给孩子带来疾病。因此除了那还在襁褓中的小家伙,我们给所有的人都拍了照片打印出来。而去年我在羊湖边上的小村子里给村民拍照的时候,大人们都争着要给小家伙拍照。唯独不能给家中最年长的那位老人家拍照。按照当时他们给我的说法是,老人家已经很老了,你拍一张照片,就带走了一点老人的气息。看来卫藏和后藏的风俗习惯和思维方式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临行之前,曲珍给我们每人盛了一碗早上刚刚挤的牛奶。当然,我后来自告奋勇地再要了一碗,马达紧随其后。我们都感慨不知何时才能再次喝上如此新鲜的牛奶了。
越往里面走人就越少,几十公里的地方除了能看到那些被遗弃的房子其他什么也看不到。这些都是牧民的夏季牧场。就像曲珍的一家一样。此时他们搬到了冬季牧场去了。能给这片土地带来生机的也只是偶尔能看到的成群藏羚羊和藏野驴了。不过每次看到我们,它们都显得特别惊慌,或许那一刻所有的平衡都被贸然闯入的我们给打破了。
我们在一处纵横交错的沟壑中迷失了方向。此时这些沟壑都已经干涸,从来的路里面又延伸出了无数条道路。但是无论怎么走都会重新回到一处较大的沟壑中,翻过沟壑之后又重新延伸出几条不同的道路,有一些道路的车辙非常明显。我们顺着最宽的那条有车印的道路重新找到山脚下的道路,这种短暂性“失明”又突然恢复的感觉真是很好,沿着这条路我们也找到了一个多小时前牧羊人给我们指的那个垭口。
这里是一条布满各种大小石块的山路。因为坡度较小,一条道路从山底直接延伸到山顶,摩托车时常卡在那些被水冲涮出的沟壑之中,左脚脚蹬被无情地撞断,我的左脚从此便无处安放了。
我们在到达峰顶最后的的20米处,摩托车突然没有了动力。马达第一时间用脚撑住地面防止摩托车倒滑,我下车一看,塑料链托被石头撞变形了,掉链子了。本想将车推到平地再整理链条。谁知一往前走链条就往压盘里面卡,最后只能一手拿着螺丝刀顶着链条一手推着车往前慢慢挪动。身体几乎成60°倾斜,当时特别像是长江上纤夫的姿势。在海拔5000米的地方保持这种姿势做事大闹瞬间就处于缺氧状态。
而我的阿里推车之旅就此开始。
谢天谢地链条托在我们野蛮地扭拽下暂时恢复到原来的位置,看到链条和牙盘又亲密地在一起真替它们感到高兴。
一路的艰辛没有白白付出,当我们沿着山脊往前走的时候。一头小藏羚羊孤零零地在山坡上蹦跳着。眼前连绵的山脉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异常绚丽,此景竟让马达误以为那便是土林奇景。眼前的道路也是越来越宽,路况越来越好。
我们在夜幕降临之前遇到了一辆小卡车,卡车司机听说我们要去扎达,显得异常惊讶。他指着我们来时的路说:“扎达离这里还有100多公里!”
我们当时觉得他一定是搞错了。按照今天行驶的路程对比普兰那边的路牌来看,还有30公里就应该跑满了到扎达的里程。司机再次和车里面的藏族人交谈起来,最后还是确认我们的方向是反的,我们再一直往前走30公里就是门士乡。那时我才恍然大悟,在那个沟壑纵横的地方,我这个“领航员”把握错了方向。当时我们是右转向西,而要去扎达应该是左转向西北方向前行,我们没有找到那条路。
夜已袭来,我们没有任何可以退缩或者可以挽回的余地。今天的目的地只能是门士乡,因为那里是我们唯一能找到住宿的地方。
下到山底之后,便开始沿河河谷前行。这段路实在是太糟糕了!左边是只能听到水声的河谷,右边是阴森高大的峭壁。水声在经过峭壁反射回来之后像是从山顶发出的声音。真是担心那悬在头顶的河流随时会倾泻而下,巨大的洪流会将我们带走。路边的灌木丛在风中摇摆,一个个像要朝我们扑过来一般。时不时还能看到有车轮大小的石头立在道路中间。最可怕的是浮土路面。那些路面在车灯的照射下显得异常平整,压上去之后却是软绵绵的,车轮一下就陷在里面。因为根本没有心理准备,整个人的重心来不及调整。要不是这些浮土坑的面积都比较小,摩托车利用冲力就能过去。看来摔车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每次遇到这种浮土路面摩托熄火是必然的事情。这为后来的行程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影响。
离开河谷之后,远远地能看到点点灯光。我们当时异常兴奋,可突然在这些灯光上方大概20多米的地方亮起了耀眼的灯火。
在走近这个村子之后我们才发现那是一个在山中间的山洞。山洞呈椭圆形镶嵌在山腰上,整个洞穴像是一颗珍珠一般镶嵌在黑漆漆的夜空中。在黑暗中有几个人正在一辆车边上说话,一个喝了酒的中年男人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年轻人。我们便熄火问路。得知门士乡还有15公里,已经走了一半路程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问了一句那山腰上的灯光是怎么回事。这时那喝了酒的男子便显得有些激动:“你们问这个干什么,不管你们的事情。”
年轻人便立刻拉着他让他离开:“没事没事,他喝酒了。那山洞里是活佛在做法事,你们要去门士还有那么远,前面还在修路,不是很好走,这里没有住宿的地方,只有一个茶馆,如果你们不介意,可以和老板说一下,看看他愿不愿意让你们住下。”
我们想了想,还是决定前往门士,便婉言拒绝了他:“反正也不远,我们还是去乡里吧,那边条件也好一点。”
那醉酒的男子还不罢休,口中念念有词要过来和我们理论。我们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可是马达发现摩托车怎么也打不着了,便问那年轻人是否可以帮忙推一下摩托车,那醉汉此时更加来劲:“凭什么帮你们推,凭什么,你们是谁呀!”
年轻人只是笑了一笑不说话,便和我一起上前推车。第一次发动的时候没打着,再推摩托车才重新发动了。走出不远马达告诉我,那应该是国庆时候从地区或者拉萨下来的“工作组”。
之前一直被峭壁压抑着,转过这个村子后,突然变得开阔起来。远处硕大的月亮已经升到了山尖,侧面的天空中挂满了星星一直延伸到地平线。还没等我好好地欣赏这夜景,车灯突然暗了下来,接着就没有了。马达赶紧将车停下想看个究竟,一不留神车又熄火了。只能再次将车推着,奇怪的是车发动了之后灯重新亮了。那时仅能凭借月光看前方的道路,但是却很难判断前方几十米的路况,推完了才发现那一段路是缓上坡。马达也累得不行,他在摩托车上也是两脚不停地蹬地,还要把握住方向准备随时发动摩托车。那时从口腔开始一直延伸到肺部什么滋味都有:干涩、寒冷、灼热、刺痛,感觉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我极力地深呼吸,没有任何缓解的迹象。当时唯一想的就是摩托车不要再出问题了,再过一个小时就到乡里了。
通过一段过水路面之后摩托又熄火了。那时我已经因为推了三次车而筋疲力尽了,再也不能将车推动了,只好停了下来。在最近一次推车的时候还出现了头晕的迹象,我想那是因为8个小时没有进食而造成的低血糖吧?
休息片刻之后也没能将车发动,我彻底放弃了,实在没有力气再奔跑起来了。那时我最想要的就是抱着个羊腿什么的,我一定会很好地诠释什么叫做饥饿。
马达很镇定,估计是因为他的脂肪含量比我高因此更抗饿吧,他看着满天的繁星还想要拍星轨。“拍他个猪脑壳巴巴”三脚架在我背的包里,就是不给他,让他在这个时候还想装文艺范,坚决扼杀。他只好没趣,拿出电话打110报警。
经过辗转我们接通了门士乡边防派出所的电话。因为信号问题,那边一直在说:“喂喂,能听到吗?能听到吗?”我们听得那么清楚,他那边就是听不到。挂完电话,那边用座机打了过来。这回轮到我们我们听不见了。我们像是找金矿一样一步步地挪动着脚步寻找信号使得双方都能听清楚。一番描述之后,那边告诉我们:“我们不知道你们的位置。”
“庙,一个寺庙,在半山腰的山洞里,那里灯火通明。”这是我们唯一能够让他们确定位置的坐标了,那边依旧一头雾水。
就在马达极力地想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位置的时候,前方不远处突然出现了闪烁的灯光,像是一个拿在手中的手电筒发出的光,忽高忽低忽明忽暗,不到一分钟就消失了,然后又出现继而消失。我告诉马达,或许前方有人,我们可以前去看看,那样我们就能确定具体位置了。
推车往前走了不到500米,发现路旁两边都有房子。我们兴奋不已,终于找到了救星了。不过那时这里的房子里面都没有灯光。我大声呼喊希望能有人听见我们求助的声音,当用手电筒往院子里面照去的时候发现大门都上了锁。这里或许也是牧民的冬季牧场,他们搬走了。
此时马达发现前方再次出现了闪烁的灯光,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发现道路两边各有一栋房子,左边的房子里透出了光线。便朝里面呼喊,从房子的侧面有一个藏族中年男人拿着手电筒出来了,后面跟着他的爱人。看到的灯光就是他手里的电筒发出的,那时他正在牛圈清点牛数。
听说我们的摩托车坏了,看着我们俩的鼻涕已经快要流到嘴里而却不知,可想我们已经麻木到什么地步了。大叔赶紧把我们请进屋里烤火,阿佳忙着给我们打酥油茶,帮我们和派出所取得联系。“那边很快就出发了,让你们等着。”
烤着火喝着酥油茶,我彻底将羊腿抛之脑后了。
为了表示感谢,我们拿出相机给他们拍照送照片,以此作为礼物以表示我们的谢意。无意中我们给他们看了我们之前拍的照片,他们居然认出了曲珍的奶奶,并说到:“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们一家人了,而曲珍也长这么大了。”当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已经无所谓去关心对门姓什么楼上楼下是哪里人的时候,在阿里的牧场里,他们却知道200多公里之外的某个牧场的人已经变老了。
边防派出所的人很快就来了,此时已经是凌晨了,屋外冷得不行。其中有一个年轻的军官还感冒了,却还是帮着我们一起推车,这让我们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在他们车灯的护送下,我们终于安全到达门士乡。
要怎么把车搞好,是我们在门士乡要解决的最为重要的问题。意外地问到了门士乡乡长,当时他正在乡政府门口踱步。他告诉我们给乡里开车的师傅喜欢捣鼓这些东西,技术还不错,可以把车推过去给他看看。于是便派了两个非常年轻的副乡长带我们前往。
一番捣鼓之后,那大哥告诉我们,是电瓶没电了,于是便将电瓶接到他们家的太阳能电池板上。两个小时后再来看的时候,摩托车果然恢复了生气。为了不会再出现什么闪失,我们一溜烟地赶往了塔尔青。
塔尔青是冈仁波齐神山的所在地,去年我来这里转山的时候,正好是夏季。那时候来此地转山的人比当地人还多。这次再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接近淡季了,街道上没有熙熙囔囔的人群了,神山倒显得更加静谧了。这次时间不多,没有机会转山,只能远远的看着神山,希望来年有机会再到卓玛拉山垭口去还愿。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军哥摩托车启动着给我们的车充电。军哥的车不仅充当运载机,而且还负责能源供给,不过这样也不是万全之策,最后一天我们就要和军哥分开。那时要是在路上出了问题,近三百公里的地方就均匀分布着三个小镇,安全系数其实非常低。
于是在回到帕羊的时候,我们盼望那具有魔力般能力的师傅能帮我们解决这个疑难杂症。可得到的答复是:“摩托车发电机坏了,已经不能正常发电,所以电瓶才没有电,这里没有配件;想换电瓶也不行,他们家电瓶昨天刚好卖光。”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一有时间就用军哥的摩托车充电。不过这种我们最终还是为这样的情况付出了代价。
6日中午,在萨嘎和军哥告别后,我们便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在那之前他最后一次给我们充了一个小时的电。我们不停歇地飞奔了6个小时到达通拉山,那时感觉胜利在望。只有80公里就能到家了。而且大部分都是下坡,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了。可还没来得及高兴,车在下坡时就自动熄火,此时天已经黑下来,没灯在这个地方行车太危险了。
天无绝人之路,一辆面包车正好也要下山,见我们打着头灯前行便一直在后面帮我们照明,让我们安全到达通拉山下的土龙村,在这里我们找到了当地人帮我们充电。
噶玛当时正骑着摩托车往家里走,在路口被我们遇到,很爽快地答应了帮我们充电。我们将备用油箱的汽油全部补偿给了他。本来想着打印照片给他表示感谢,谁知到消息不胫而走,整个村子来了20多号人,村里的小卖部瞬间爆棚。
虽已充好电,但也仅能维持应急启动所需,所以没敢挥霍。而在接下来回到樟木的70多公里路程里面我们只能继续用头灯照明。为了更加安全,我们将车行驶在中央黄线一侧,这样在转弯的时候不至于因为急弯而出现不能挽救的情况。而马达让我极力找到中央黄线就可以,至于能不能看到前方的路已经不重要了,顺着黄线我便能一直往前开,而每次到了转弯的时候他便口头告诉我灯往哪个方向倾斜。为此我也不得不不停地换手来使得他更好地观察黄线的具体位置。就凭这微弱的灯光和不停的换手寻找黄线的方式我们顺利达前往樟木的最后一个边防检查点。那时我的双手已经完全麻木了。
此时距离樟木只有20公里,马达便将车灯打开。我以为他是希望能更快回家,后来才知道他的眼睛因为在弱光下聚焦太久了看东西都已经模糊了。
能安全回家是我们最大的心愿,当看到灯火通明的樟木时,我们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无尽的感慨都已经不能用语言表达出来了,唯独将这难以名状的欣喜化作食量。看着一串串颜色艳丽的烧烤,马达不停地说:“对,是要多吃点,待会你还得推车!”
给蔚然:
亲爱的,请原谅我不能在长假期间陪你度过,我太自私了。
就在抛锚的那个深夜,如果说不害怕那肯定是骗人的。我真害怕如果我没有呼吸,你甚至看不到我最后一面,你一定会哭得不成样子。
我又回到了冈仁波齐,去年早些时候,我曾经转山到卓玛拉垭口,向神祈祷,希望你能顺利毕业,也希望你能来到我的身边,这一切都实现了。
在转完山之后,我筋疲力尽地回到住地,有气无力地给你打电话,把你给吓坏了,那一刻我知道,你已经在乎我了。
我想如果有一天,我们结婚了,我一定要带你到这里来拍婚纱照,在5600米的垭口,让神山见证。